上海L公司等假冒注冊商標案
【關鍵詞】
假冒注冊商標 商標權確權審查 行刑銜接
【要旨】
檢察機關在辦理知識產權刑事案件時，應注重運用刑民一體化審查的方式，準確認定商標權的產生時間，商標權與著作權的權利內容和邊界，同時強化行刑銜接，實行行刑一體辦案，積極參與社會治理。
【基本案情】2017年外國某公司向我國國家知識產權局商標局申請注冊“supreme ”國際分類為25類的商標，國家知識產權局商標局審查完畢后于2017年5月20日發布初步審定公告，注冊有效期為2017年8月21日至2027年8月20日。在公告期內，多名利害關系人向國家知識產權局商標局提出商標權異議。上海L公司實際控制人被告人郭某某也于2019年6月14日向國家知識產權局商標局申請注冊“supreme ”國際分類為25、35類的商標。2020年1月國家知識產權局商標局經過審查和復審，先后駁回被告人郭某某和其他利害關系人的申請，于2020年1月20日發布注冊公告，核準注冊外國某公司的“supreme”商標。
2019年6、7月郭某某以其實際控制的上海L公司，委托設計師唐某某設計帶有“supreme ”標識的服裝，并提供“supreme”商標授權材料。唐某某于2020年1月中上旬將設計好的216款帶“supreme”標識的設計圖發送給郭某某。2019年12月至2020年1月，L公司與被告人黃某某經營的上海S公司簽訂《成衣委托供貨合同》，并提供“supreme”商標的授權材料，委托S公司生產帶有“supreme ”標識的服裝，其中2020年4月以后生產2475件，金額為人民幣19萬余元。
2020年4月至2020年6月，L公司向包括威海經銷商高某某在內的全國13家代理商銷售“supreme”注冊商標的服裝，銷售金額96萬余元;查獲尚未銷售的服裝價值240余萬元。
【檢察機關履職情況】
2020年8月31日，威海市公安局直屬分局以郭某某、黃某某、唐某某涉嫌假冒注冊商標罪、高某某涉嫌銷售假冒注冊商標的商品罪，移送威海經濟技術開發區人民檢察院(以下簡稱經區檢察院)審查起訴。經區檢察院平等保護國外商標權利人合法權益，向境外權利人郵寄權利和義務告知書，先后十二次通過電話向權利人介紹案件進展。同時，對商標異議審查期他人使用該商標是否具有刑事違法性進行實質審查。引導偵查取證，依法追加了兩家公司作為被告單位。2021年5月24日，經區檢察院以被告單位L公司、S公司、被告人郭某某、黃某某涉嫌假冒注冊商標罪向威海經濟技術開發區人民法院(以下簡稱經區法院)提起公訴。
本案高某某的犯罪數額相對較小，以銷售價格平均值還是以扣押商品的鑒定價值認定犯罪數額，直接涉及到罪與非罪。經區檢察院主動委托價格認證機構對高某某的涉案服裝價格進行認證。經價格認證，高某某的涉案數額未達到刑事追訴標準，符合絕對不起訴的情形。經區檢察院邀請人民監督員參與公開審查，講明基本案情和委托價格認證機構鑒定的理由，闡述擬作不起訴的法律依據。通過公開聽證，增強檢察機關執法公信力。經區檢察院對高某某作出不起訴決定后，于2021年6月1日以檢察意見書形式建議行政監管部門對高某某銷售假冒注冊商標商品的違法行為作出行政處罰，行政監管部門于2021年10月14日對高某某作出行政罰款5萬元，沒收假冒注冊商標服裝的行政處罰決定。
2021年9月3日，經區法院以假冒注冊商標罪判處被告單位L公司罰金一百萬元;判處被告單位S公司罰金五萬元;判處被告人郭某某有期徒刑三年，緩刑四年，并處罰金五十萬元;判處被告人黃某某有期徒刑六個月，緩刑一年，并處罰金五萬元。各被告人均表示服判，未上訴。
經區檢察院發現威海G購物廣場法務部工作人員，在審核高某某遞交的涉案注冊商標相關授權文件時審核把關不嚴，導致假冒注冊商標的商品流入商場，遂于2021年9月9日向該購物廣場制發檢察建議，建議對商場內所有在售品牌商品開展商標授權許可復查工作，消除商標侵權隱患;同時加強相關人員的專業知識學習。9月28日，購物廣場對檢察建議進行回復，表示已經落實檢察建議內容，進一步加強對商場的管理。
【典型意義】
(一)強化對知識產權刑事案件的綜合性司法審查。辦理商標侵權刑事案件，要熟知商標注冊的審查和核準規定、商標注冊人和商標權異議人各自的權利范圍，明確商標權的產生時間和溯及力，進而準確判斷商標侵權犯罪的開始時間。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的相關規定，在初步審定公告期至注冊核準公告期之間的標權異議審查期，注冊人雖然享有商標專用權，但并無對抗他人使用的溯及力，刑法所保護的商標專用權是從商標核準注冊公告發布之日起開始。
(二)準確認定商標權與著作權的權利界限。著作權是在文學、藝術和科學領域內進行創作，所產生的智力成果附帶的權利，特征是“獨創性”，而商標是為了將自己的商品與他人的商品做標志性的區別，特征是“顯著性”。以“supreme”為例，著作權是將其作為一件作品，保護其背后的發表、署名、修改、復制、發行等人身權利和財產權利。商標權是將“supreme”作為商品的顯著符號，保護的是商標與商品之間的關聯，經依法注冊的商標享有專用權，即使事先擁有著作權，也不構成《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第九條的在先權或第五十九條的先用權沖突。
(三)推動行刑一體辦案，積極參與社會治理。積極探索行政機關與檢察機關的雙向移送辦案模式。對達不到刑事案件起訴條件、符合行政違法情形的案件，及時移送行政執法部門，并跟蹤后續處理情況;針對辦案中發現的企業經營管理等方面存在的普遍性、傾向性問題，通過制發針對性檢察建議，督促引導企業依法合規生產經營;通過公開聽證的方式，增加司法透明度，提升知識產權檢察工作社會認知度。
